杂物堆放地

吃邪教的小伙伴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!

最开始的时候,鬼切的命运就注定同他的主人捆绑。



刀法修行对新生的付丧神而言不过是另一形式的捕猎,刀锋代替了妖鬼的利爪尖齿,一遍又一遍的操练直到拔刀出鞘取代了原始的本能,进攻,防守,直刺破绽弱点——但依旧,血腥还是血腥,死亡还是死亡,结局不变,对于本质非人的生物而言,区别不大。


鬼切用刀的方法就像是妖鬼使用自己的尖牙与利爪,简单、直接、高效,腥臭的妖血溅了满身,虽然他用的不是自己的尖牙与利爪,在满身脏血下,看起来倒没有什么区别。本能,杀戮,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。




源赖光皱起眉头;就算是披上了人类的皮囊,他的造物到底还是只恶鬼。


一开始他仅想测试鬼切的能力,避离人烟的野外,掩盖一切的大雪,加上被他的阴阳术刻意引来困住的妖鬼,试探它是否会对曾经的同类拥有本能的仁慈——看看这神情空白的异类!它用刀的方式就像是野兽用自己的牙齿和爪子,任由黑血洒遍全身,既意识不到满身血腥的肮脏,也无从理解周身的混乱;内脏,肉块,从血淋淋的残肢中露出的半截惨白骨头,撒出的血同原本的纯净的雪融化在一起,半凝结的血污又在北风下冻成肮脏的冰面,辨不出原貌的尸体甚至难以集中清理焚烧。这只人造的扭曲生物对这一切都似乎毫无知觉,斩杀,毁灭,然后茫然转头寻找着下一个目标,直到一切活物都已消亡,抬起它模仿人类皮囊的头,转向源赖光的方向,涣散的金色双眼中仅有空洞。




它赤足站在雪地上,狂乱的雪在战斗的某一刻停止了,云层不再遮挡冬日少有的暖阳,风柔和了下来,夹着些许雪絮,一同慢悠悠的吹到它的皮肤上,但它几乎难以察觉;一把刀不会冷,不厌弃血腥,抬头面对站在高处遥观一切的主人,手里依旧提着自己的本体。毕竟,刀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,一旦出鞘,只有人才能令之归鞘。它抬起头,等待下一个命令,无论那是妖鬼,人子,野兽,它将一如主人手中的刀的延伸,将之斩落——这便是一把刀的命运了,锋利,顺从,没有疑虑,无知而无觉。风,寒冷,阳光,风声,雪落声,即将死去的妖鬼最后一次的呻吟,各种声音也同样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从它耳边划过。自睁眼起,一道无形的墙始终将它与周遭的一切隔开。它的主人曾说鬼切是源氏重宝,说它曾于危难之中救过他,但始终,它听着,依旧麻木,依旧游离,仿佛自己依然是刀架上那把尚未产生灵识的刀,寂静,沉默,有人欢笑,有人哭泣,有人高谈阔论,有人哀声祈求,有人将它供于高堂,有人将它佩于身侧,有人用它斩妖除魔,有人用它彼此残杀,犯下罪孽重重,而它始终静默。一把刀不会有自己的意识,也不会对外界有所反应,更不会回应自己的名字;一件等待被使用的器物,仅此而已,只是此刻柔和的风吹散了云层,毫无保留的阳光倾泻而下——它看见了光。


它惊异的发现它的主人有一双红色的眼睛,不像它手上的血,或是院中的梅花,一种更坚硬也更锐利的红色,而现在那双锋利的红色眼睛直视着它——它曾看见过它的主人无数次,自它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开始,无数次,它模糊的看见它的主人,他的轮廓,他的五官,眼睛、头发、鼻子、额头、双唇、从衣领中露出的一小块脖颈处的皮肤,它见过它的主人无数的样子,但突然间,直到这一刻,它才把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——源赖光!它是鬼切,是斩鬼之刃,而源赖光就是它的主人!它手中的本体也因这瞬间的顿悟而轰鸣起来!



源赖光!他的主人,高高在上,不可触及,那给予温暖被称为太阳的,和他相比起来不过是挣扎在被熄灭边缘摇曳的烛火,凡是存在这世间的,还有比他的主人更明亮的吗?鬼切下意识的颤动了一下,他如梦初醒,缓慢的眨了一下眼,耳尖随着源赖光几不可闻的心跳抖了一下。声音还是声音,色彩还是色彩,他却好像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,在付丧神原本空洞的胸口,一颗新生的心脏头一次跳动了起来。一道光,穿透模糊的云层,鬼切睁开了眼睛,源赖光,明亮,高洁,而他自己,肮脏,凌乱,困兽一样被困在他自己造成的炼狱中,黑红的雪地,丑陋扭曲的尸块,皮肤因为半凝固的血而黏腻,散开来的黑发上甚至粘着小块的肉或者血或是内脏。头一次的,他因这遍地血腥而感到惊慌——这样的场景怎么敢在源赖光的面前出现?是他,是他让这样的丑恶产生——当这个世间存有源赖光时,怎么能让像他自己这样的生物也同存于世?他的手神经质的在同样沾满血迹的衣服上摩擦,然后拉起衣袖胡乱的擦拭起自己的脸。动物不因照亮一切的光而慌乱,妖鬼当然也不会为了满地脏污而不安——鬼切在狂乱中抓起自己凝结着干涸妖血和肉块的头发,试图用本体的刀直接将之割断。


一双手握住了鬼切的手腕,当他像是受了惊的动物毫无章法的尝试着清理自己时,这双手的主人乘着纸鹤从高处飞下,毫不在意的踏上与他格格不入的血腥,如光洒落人世,看到一切,接纳一切,耐心的等待着,直到鬼切停下自己狂乱的动作,直到鬼切不安且试探性的抬起头,直到鬼切的眼神不再躲闪——源赖光看向自己的造物,一双金色的眼睛回应着他。




鬼切新生的心脏在自己耳中响如钟鸣,他跪服在源赖光的面前,将本体捧在手中,举过头顶,脆弱的后颈暴露在光下,奉献给他唯一的主人。




他是鬼切,是源赖光的刀,他将斩落万鬼,所向披靡,直至最后,他会以身殉主,无论是身碎还是断裂,无论是人类的命运还是不同的时寿,鬼切只会有一个主人。


源赖光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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